她是S级哨兵们的白月光圣女 - 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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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谁哥哥?”
    迦洛十六岁的某一晚,他侧躺在床上,背后贴上了一个雏鸟般毛茸茸又温暖的身躯,听到她嘴里嘟囔的梦话,迦洛没睁眼,蓦然冷声质问道。
    话语如坚冰,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瞬间下降了。小女孩浅浅地惊醒,睫毛抖了抖,胳膊却抱得他更紧了。
    这时虞鲤马上十二岁,再过八天就要迎来自己的生日。距离元帅毁灭实验基地,他们开始逃亡的生活,只剩八天——
    虞鲤八岁半被元帅带入实验室,也是那一年她在火化炉边捡到了迦洛,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依为命已经快要四年。
    这四年他们很少争执。濒死过一次,被这女孩的血救回来之后,迦洛心底隐隐出现了消极的厌世心理,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是怎样的怪物。那时候,他对于身边的人或事总是感到厌恶和疲倦。
    然而虞鲤像只精力过剩的麻雀般缠上来。迦洛懒得理,又不能赶,只好默默烦一会儿,自己做自己的事。然后第二天在胸口前发现一张睡熟的、流着口水的可爱脸蛋。
    后来,经过虞鲤持续不懈的努力,他们关系渐渐亲密。
    小鱼会在他出门前给他备好早饭,也会在他伤痕累累地从训练场回来时,抹着眼泪给他上药,两个人在寒凉的夜里自然地拥抱,虞鲤会依恋而又亲昵地一遍遍喊他“哥哥。”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冷战。
    起因是上周虞鲤和元帅见了久违的一面,不知道这对父女间说了什么,一回来,虞鲤就兴冲冲地告诉他:
    “迦洛迦洛,我可以见到哥哥啦!”
    想到她当时被喜悦照亮的脸,以及当时自己咬着绷带,听见这话后骤然僵硬的神色,迦洛就感到一阵无名火起。
    他几乎没有表情,也很少对身边的人显露出情绪,从小就像块雪山里的石头,又冷又硬。
    表面上他仍然循着往日的习惯行动,但虞鲤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知道迦洛就是生气了——他哪怕失血到脸色苍白,也不让自己碰他的伤口,半夜睡觉时,直接转过身背对她了。
    虞鲤不知道自己晚上会说梦话,但她从小就是心思敏锐的孩子,慢慢就悟透了迦洛不理她的原因。
    面对着迦洛的质问,她弱弱地说,像是小鸟啾鸣一样,“是你,迦洛哥哥。”
    “前天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一边说,她软软的手指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迦洛唇线苍白抿紧,没说话。背后窸窸窣窣,贴上了温软的触感,带着热热的潮意。
    “我们以前约定好了的。”她抽泣了两声,很假,但迦洛就是对她这样的撒娇没有办法,“我前两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对你许的。”
    “我九岁的愿望是希望你不要死。”
    “十岁的愿望是,无论发生什么,迦洛都不能不理我,不会生我的气。
    虞鲤被孤独浸透的孩子。
    也许是小时候,一个人在阁楼上关了太久,她很向往能带给她安全感和温暖的人。虞鲤的精神寄托最初是她的双亲,后来是姬竞择,她拼命想要抓住的人就这么几个,可最终也像指缝流逝的沙子那样消弭了。
    迦洛不知道的是,他此时在虞鲤心里的地位远比他想的重要。
    “我身边只有你。”虞鲤指尖扣着他的衣角,闷闷地说
    迦洛沉默许久,感受背部的湿痕慢慢扩大,像是夏夜的骤雨。他不再说什么,转身,手掌扣在她的腰上,将小女孩按在怀里。
    青春期的男生,肩膀不知何时变得又直又宽,几乎是透不过气的拥抱。
    “去见他之后,还回来么?”迦洛听到自己低哑问道。
    “嗯嗯,爸爸没说让我搬到别处,所以我以后还和迦洛一起睡觉。”
    “……”迦洛是反叛军的从小养成的实验品,但十六岁的少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听了这话,他短暂沉默,随后跳过这个话题。
    “你以前有个亲哥哥……他也这么和你。”
    迦洛的话音顿住。
    在基地的这些年,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一件最完美的兵器,他们舍弃个人的意志和情绪,不需要竞争意识,只需无条件服从指令。
    而这个基地的主人,无疑是元帅和他的独女。
    这是让迦洛自己也陌生的……情绪,这个问题超过了允许他踏足的部分。迦洛有些束手无措,可他下意识地想要知道那个先他一步的“哥哥”,对她怎么样。
    ……她也会给那个“哥哥”上药,让“哥哥”抱着她睡觉么?
    一种灼痛的,明知无意义,却无法遏制的情绪盘踞在胸腔里发酵。
    虞鲤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们没有在一起睡觉过。”
    姬竞择从没留在她的阁楼里过夜,不过他们白天会互相亲吻额头和脸颊,亲后像是做了坏事,捂着嘴,悄悄注视向对方,气息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害羞地微微颤抖。
    不大的一对兄妹十指相扣,每滴相似的血仿佛都活了起来,欢快奔涌。
    迦洛没有问这样的事,就没有必要对他说了吧!虞鲤埋在他的怀里,心虚地做出决定。
    虞鲤“哥哥疑云”暂且解决,两个小孩没有睡觉,简单地聊了一些未来的打算。
    基地虽然冰冷,至少给了他们一个能说悄悄话的安全夜晚,这时候,他们的未来还是只限于明天、后天,最多展望到一周之后的平凡小事。
    “今年生日,想好怎么过了么?”迦洛问。
    “……爸爸会派人给我送生日蛋糕,对了,我已经申请取消了你那天的训练哦。”
    实验品的训练,包括了疼痛耐受,实战测试,还有各项身体数据的观测。虞鲤偶尔一次抽完血迷路,见到那群研究员命令异种,活生生斩下迦洛的手臂,并冷静地记录他何时完成血肉再生。
    断肢抛空,泼洒的鲜血溅出弧形,摔落地面。
    虞鲤当场吓得尖叫了起来,指甲紧紧抓着玻璃窗,神情惊恐,满脸泪水。
    那次看见的画面,给虞鲤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虞鲤虽说是大小姐,其实她心里早意识到,研究员们只将自己当成比迦洛更珍贵一点的血包。小女孩内心敏感,怕自己会被爸爸讨厌,所以尽管每次抽血很痛,还是憋着两泡泪配合了。
    看见迦洛的惨状以后,虞鲤抽血时再也不会哭泣。
    她一年年乖巧地配合实验,从不任性。只希望迦洛能在自己生日的这天,她可以使用小小的特权,让他稍微休息一下。
    时光一晃而过。
    虞鲤生日前一天,元帅挑在迦洛训练的时间,单独和他会话。将反叛军,虞鲤特殊的体质,以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付给了这个瘦削的少年。
    他吐出每个字都很艰难,身躯佝偻着,发出几欲震裂肺管的咳嗽,眼眶爬满密集的血丝,颧骨枯槁地凸出,脸色是死人的苍白。
    迦洛静静地听完一切。
    总结,这个男人快要死了,他没有余力再在反叛军的高压之下,发展自己的野心。他决心彻底销毁自己的基业,抹去证据,只留下了三颗种子。
    虞鲤,姬竞择,以及迦洛。
    和异种融合之后,迦洛的身体机能只能支撑他活到三十岁,在死之前,他需履行兵器的使命。
    迦洛的命本来就是虞鲤赋予的,他没有反驳,没有质疑,记下了元帅嘱咐的每条细节,只在离开前,问了这位老人两个问题。
    “你说让她在生日这天见到‘哥哥’,也是假的?”
    老人嘶哑地道:“许久没见小鱼,哄她开心的玩笑话罢了,你为她洗脑之后,她记不得阿择,也不会再记得我们。”
    迦洛道:“那你要去见她最后一面么。”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凝固。长久的沉默后,他嘴角牵动,不知是想做出什么样的神情,话语呛在喉间。他弓下身去,剧烈地咳嗽着,几乎像是要把内脏都呕出来。
    “……我知道她怨我。”他颓然地挥挥手。
    迦洛从来没对虞鲤说过,其实元帅时常来到基地。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抽血室外,远远看着他的女儿。
    野心吞噬了元帅身边所有的亲人,在拿妻子的兄长,妻子,甚至女儿,一一将他们推到深渊,成为覆灭反叛军的祭品后,元帅仍然坚信这是为了人类的命运,内心某处却感到了羞愧。
    他不敢冠冕堂皇地出现在女儿面前。
    “你也要习惯这种事的,迦洛。”元帅对他叹道。
    迦洛沉默几秒,道:“她想要的,只有亲人陪在身边而已。”
    虞鲤十二岁生日当天,距离基地爆炸还有两个小时。
    她期待了这天很久。迦洛说,等她许完生日愿望,爸爸就会带着姬竞择,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世界上和她联系最紧密的三个人,都会陪她一起度过这个生日,虞鲤一整天都挂着笑,心里充满着甜丝丝的喜悦。
    房间灯光暗下,蛋糕上插着十二支蜡烛,虞鲤有些怕黑,察觉她的呼吸微微紧促,迦洛习以为常地将手掌盖住她的手背,手指严丝合缝地嵌合。
    迦洛看着她,生疏地为她唱着生日歌。
    女孩合着眼,睫毛在蜡光中拢下蝶翼般的阴影,珍重而虔诚地许下了今年的生日愿望:
    “希望今年,以后,都和我的家人一直在一起。”
    每一年,虞鲤的生日愿望都是直接说出口的——用她的理由讲,如果神明只是因为她将自己的愿望分享给了亲人,就不帮她实现,那神明未免太小气了!
    受虞鲤的影响,迦洛也有着这样的习惯。
    他们每一年都会在对方的生日上额外许下一个愿望,这样他们一年就有两个愿望的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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