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钓不钓啊 -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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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烛龙光启的电子调光台还没送到, 沈西辞被动放假,不过最后一场戏拍不了两天,满打满算, 他离杀青也没有多久了。
    坐在沙发里, 隔着落地窗的玻璃, 他看见盛绍延正在小阳台上修剪三角梅的枯枝枯叶。
    时尚完成度确实靠脸,盛绍延穿一件普普通通的连帽衫, 左手随意插在衣兜里, 右手拿着一把生锈的花剪, 露出的侧脸鼻梁高直,眼窝深, 下颌棱角明显, 竟然像极了杂志拍摄现场。
    看着这一幕, 沈西辞发了会儿呆, 目光直直地跟着盛绍延操纵花剪的手, 穿梭在三角梅的花瀑间,鬼使神差的,他拿起旁边的手机,镜头对准盛绍延,连拍了好几张。
    阴影投下来, 盛绍延站在落地窗外,挡住了光线,问他:“在拍什么?”
    声音被玻璃隔绝了大半,沈西辞回答的同时,笑着将话音拖长, 让外面的人能看清自己的口型:“拍——靓——仔!”
    盛绍延笑容很浅,花剪在手里灵活地转了一圈, 又握住,大方道:“那你拍吧。”
    之前乱七八糟的情绪被冲淡,沈西辞摸了摸手腕上戴着的晶石手链,开始计划后面的事。
    因为不知道具体杀青时间,沈西辞先去联系房东阿姨,问房子能不能再续租几天,等工作结束后,后续的房子看好了再搬走。
    虽然按照时间线,也才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但在沈西辞这里,已经过了五六年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办理好休学手续后,他应该是从学校宿舍搬出来,直接就飞机转大巴,到了绥县。
    比剧组安排的进组时间要早,宾馆没有房间空出来,他就顺水推舟,说可以自己花钱单独租房住。
    剧组人多眼杂,他每天早晚检查生命体征的行为,被人知道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宾馆有房间空出来,他又借口已经交了一个多月的房租,房间可以分给别的人住。剧组人多,不少演员要求也不少,能多一个可以调配的房间出来,生活副导求之不得,笑眯眯地就答应了。
    原本以为自己不能整租,免不了要和房东阿姨多说几句,没想到房东阿姨发来一条语音,说不着急不着急,买房搬家是大事,慢慢来。
    他虽然是要搬家,但买房?
    阿姨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他根本没钱。
    新的语音又发了过来,听筒里,房东阿姨喜气洋洋:“提前恭喜阿弟哦,日子和和美美!”
    沈西辞一脸沉思,房东阿姨以为他退租是因为要买房,所以提前恭喜祝福?
    这个误会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房东阿姨不会要求他必须整租一个月,也不会马上收回房子。
    沈西辞由衷感谢:“谢谢阿姨!”
    落地窗被推开,风将植物纹路的白色纱帘吹起,盛绍延从阳台进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沈西辞正在列清单,回宁城时这房子里添置的哪些东西可以带走,听见这句,他点点头:“你要骑摩托车吗,要的话,帮我买个紫叶糕?就上次我们路过那家。”
    “好。”盛绍延站在原地,等了等,发现沈西辞又低下头,看起来在手机上写着什么。
    不问他去哪里,多久回来吗?
    去衣柜里拿了件外套,盛绍延穿好后,放慢脚步走到门口。
    客厅里依然没人说话。
    把钥匙握在手里,盛绍延打开门,等了会,见沈西辞还是低着头,他只好主动开口:“我出去买点东西,天黑之前回来。”
    嗯?盛绍延怎么还没走?
    沈西辞脑子里正在思考把东西带回去能省多少钱,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他分心应了声:“好,路上注意安全!”
    盛绍延直接去了阿婆的水果摊。
    阿婆正在剥南瓜子,听见他问金银匠,挪耶道:“哎哟,靓仔是准备干什么啊?”
    一下就想到隔着玻璃,沈西辞朝着他说的那声“靓仔”,笑起来时左边的酒窝漾开,眉眼生光,盛绍延表情柔和下来:“阿婆,保密。”
    见盛绍延竟然没脸红也没不好意思,阿婆有点失望,又连连点头:“阿婆懂,阿婆一定谁都不说!”
    盛绍延:“房东也不能说。”
    “好好好!”阿婆眼尾的褶子都藏着笑,“这可是惊喜,阿婆一定不会说的。”她给盛绍延指路,“咱们这边少数民族的姑娘,一到节日,要是身上没点金银行头,那可是跨不出家门的,县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金银匠,你去找这个人,那手艺,九里十八寨都说好!”
    盛绍延记下路线:“可以自己动手做吗?”
    “可以可以,”阿婆连声夸奖,“靓仔对阿弟真不错!”
    阿婆推荐的金银匠在县城的另一边,跟他和沈西辞去帮忙取黄精的寨子是一个方向。金银匠是个寡言的老头,穿蓝靛染的土布袍,一双手磨得粗硬,他打量一眼盛绍延:“怎么想到要来自己做戒指?这东西要做好看,可不是简单事。”
    盛绍延确实想过要不要回了宁城后,去买成品,但他做的那条晶石手链替沈西辞戴上后,不管是洗澡还是睡觉,沈西辞再也没摘下来过,显然非常喜欢。
    “我可以学。”
    一连三天,盛绍延都早出晚归,沈西辞虽然好奇,但盛绍延没有主动说,他也就没有多过问。
    正好不用拍戏,有空闲时间,沈西辞在租房软件上翻找了一通,不是太贵,就是房子太差或者地段不好,要不就是小区不行。
    找了两天,沈西辞眼睛看得有点累,他放开手机,准备做点家务活动一下,没想到走了一圈,发现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阳台上的三角梅浇了,地很干净,仅有的几件家具上,一粒灰尘都没有。
    盛绍延是什么田螺少年,竟然把家务全做了!
    因为室友太勤快而无事可做的沈西辞走到阳台上,拿起花剪,没事找事地给三角梅剪了两根细枝,忽然想起,上一世他租过的一套房还不错,房东有钱事少人也挺好,名下房子有好几套,全都装修好了在出租,其中有一套阳台很宽敞。
    再细细想了想,那套房好像也是一个卧室一个书房,装修漂亮,小区安保很严格,他看的时候很喜欢,但租金贵了一点,他忍痛拒绝了,租了便宜一点的那套。
    有上一世自己的作业能抄,沈西辞火速从租房软件找到房东的联系方式,又确定那套房还空着后,很快就谈好,先交了定金,约好等他回宁城后再签合同入住。
    金银铺面积不算小,摆满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架子后,显得有些狭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火焰烧灼的气味。
    做白金戒指很废手,因为很硬,需要反复退火敲打,最难的是手工拉丝纹理,每一刀的着力点和深浅程度都需要细微把控,叠第二刀、第三刀时,不能破坏第一刀的走向,再加上雕金花纹需要一刀一刀刻出来,盛绍延对成品效果又极为苛刻,只要有一点瑕疵,就会熔了重新开始。
    老师傅背着手,眼看盛绍延技术越来越熟练,拉丝做的精细漂亮,花纹更是跟用尺量过一样,和设计图上画出来的花纹一厘不差,满意地点点头。
    “这纹路不错,是星星?”老师傅不太确定,跟平时看到的星星图案不太一样,更像一种图腾符号,也更好看。
    “嗯,星星拖着光尾。”
    戒指内侧还印着盛绍延自己的指纹,是沾着印泥印在金属表面后,用刻针沿着纹路一点一点刻出来的。
    老师傅看着他在自己这儿坐了三天:“做好了准备送人吗,结婚戒指?”
    盛绍延摇头:“求婚用,婚戒以后另买。”
    勉勉强强也算是猜对了,老师傅给盛绍延出主意:“你这求婚戒指做的都这么用心,平时对人家肯定更用心,到时候你再把你手指头上的伤展示展示,这事儿绝对能成,”
    盛绍延手指被拉丝雕刻刀刮破了一层皮肉,已经结了血痂,他沉默片刻:“我以前做的不好,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年轻人嘛,谁没有走几步弯路,醒悟了就好。”老师傅思索一阵,拍拍脑袋,“我这里好像有个木头做的戒指盒,几十年的老木头了,闻着有香气,跟你这戒指挺配,等我去找着了给你!”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灯被打开,戒指安置在木盒里,经典的圆弧型,戒面不算宽,上面的纹理犹如浸润着晨雾的银线,在灯光下,散发着银色绸缎般的光泽。
    老师傅戴上老花眼镜,看得很仔细,评判道:“很多新手做的拉丝,深浅都不一样,你这个,每一根都排列整齐,纹理平整均匀,年轻人,我还是那句话,就凭你这份心,你肯定会成功的。”
    “借您吉言。”
    摩托车穿行在县城的街道之间,原本陌生的景色已经逐渐变得熟悉。他能清楚地辨别出,哪家餐馆他和沈西辞一起吃过,入夜后散步曾经过的拐角,哪里能买到紫叶糕,在哪棵树上摘过吹曲子的树叶,哪一处围墙上,攀着沈西辞曾指给他看的花藤。
    仅仅只是一个月而已。
    以后还会有很多月,很多年。
    摩托车提速,卷着暮色,停在了米色外墙的小楼下。
    沈西辞看了明天的天气预报,大晴天,烛龙启光的设备已经到了,明天早上多半要去片场。
    等剧组发了明天的通告单,果然,第一场就是他的戏。
    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身高腿长的男人正低头换鞋,轻易地将简单的黑色外套和衬衣穿出了矜贵的气质。
    “阿绍,你回来了?今天比前两天要早一点。”
    沈西辞拿着剧本站在落地窗旁边,细碎的头发被风吹动,身后是金灿夕晖映出的千里晚霞。
    盛绍延走近:“嗯,东西做完了,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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