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说谎环节 - 第11章 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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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保镖伸手去够地上的项链。
    他一旦蹲下身就会发现她藏在柜子里。
    谢昭浑身绷紧,她屏住呼吸。
    “go pottery.”灰鹦鹉突然说。
    然后噗得一声,它在空中往下投了便便。
    保镖叫了一声,好像是被砸到了。
    又是一阵噗噗声,梅也惊叫。
    十分钟前,谢昭给它喂了一块苹果,小鸟有点消化不了。
    衣服上沾了鸟屎,一会怕是不好向陈董交代,梅和保镖匆匆起身整理。
    就这么几十秒的时间,谢昭好不容易找到柜门上的一个小洞,拿手指扣住,关上了门。
    谢谢小鸟,你是只好鸟。谢昭在心中说。
    柜子里黑而闷热,她的脖子上被意大利的蜢虫狠狠的叮了一下,又痒又痛。
    谢昭不敢做大动作,没法去抓,只能咬牙忍着一动不动。
    柜门外一阵虚虚缩缩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在穿戴衣服。
    又有一只虫子在叮她,她恨不得把它狠狠捏死,但此时也只能由着它吸血。
    再忍一忍梅和她的情人就该走了,谢昭心想。
    他们偷情的时间应当也不是无限制的,何况今天又被鸟屎破坏了。
    终于她听到高跟鞋和皮鞋落地的声音。
    他们打算走了。
    谢昭僵硬的四肢略微放松了一点。
    “书房里有人吗?”门外有人高声喊道。
    是陈董的声音。
    书房中的三人一阵惊慌。
    “梅,你在里面吗?”
    密码锁开始按了。
    “滴。”
    东欧保镖慌忙蹲下去,手忙脚乱试图打开电脑桌下的柜门躲进来。
    但是谢昭就在里面!
    “滴滴滴。”按到第5位了。
    谢昭从里面死死拉住门。
    保镖在绝望中拼命扒门。
    两人拉锯战。
    陈董像丧尸即将破门而入,他们两在抢夺最后一块人类生存的安全领地。
    “我在里面呢。”这时梅走过来踢了保镖一下,示意他躲到另外一个柜子中去。
    啪嗒,门开了。
    “怎么回事,喊你半天也不答应?”
    “半夜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陈董有了几分怒意。
    “我来改座位表。”梅倒是很镇定。
    “不是说lk集团的ceo今天突然改行程了,说愿意提前过来。”
    陈彬浩之前告诉谢昭,尽管他很希望谢昭成为新的注资人,但陈董还在等另一家lk集团的投资项目决策程序。lk集团才是陈董最希望的新注资人。
    集团的ceo本来去纽约出差了,说一周后再给明确答复。
    但现在计划改变,他提前来了。
    这么说,谢昭确定要和他竞争新注资人的位子。
    她在心中骂了几句。
    “又不是明天来,急什么?”
    “座位总得提前排吧,得体现我们对他的重视。”梅说,“我知道你还是最希望大公司注资,最稳妥。”
    “但陈彬浩和陈庆都有不同想法,陈彬浩希望是他的好朋友谢昭,陈庆希望英国的ravenscroft家族财富基金。”陈董问,“你怎么想呢?”
    梅轻笑:“我哪懂这些,你才是董事长,你的想法是唯一重要的。”
    “夜里起来,也不知道披件衣服。”梅低声嗔怪道。
    “我让厨房做了点雪梨甜汤,你最近夜里总是咳嗽,喝了再睡觉吧。”她柔声又说。
    这么一阵哄,陈董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费心了。”
    “走吧,我们回去早点休息。”梅撒娇催促道。
    脚步声移至门前。
    谢昭高悬的心放下了一些。
    “阿嚏!”那一边柜子里的保镖可能是太紧张了,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怎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陈董刚往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你听错了。”梅笑道。
    她的笑声里也有一丝不安,谢昭的心又拧到了一起。
    “不对。就是有。”陈董往谢昭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停在了谢昭的柜子门前,在她柜门前来回踱步。
    谢昭尽力放轻呼吸。
    “是鹦鹉在说话!”梅不急不忙道。
    外面沉默了几秒。
    脚步声停止了。
    “你好。”灰鹦鹉很配合地向陈董问好。
    “吃了吗?”
    “看,是这傻孩子在自说自话呢。”梅笑道。
    “食饭啦。”灰鹦鹉继续卖力地说话。
    “chops.”
    它在普通话粤语和英语中切换语言模式。
    陈董被逗笑了。
    “晚上还没吃饱吗?”梅逗它。
    今天鹦鹉真是救了他们三人的命,谢昭想。
    突然,灰鹦鹉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东欧语。
    谢昭听不大懂,但感觉它的语气不太妙。
    它的语调缠缠绵绵。
    啵~它开始模仿亲吻的声音了。
    鹦鹉是在模仿梅夫人和保镖偷情。
    她的冷汗滴了下来。
    “它在说什么?”陈董缓缓地问。
    “我也听不大懂,它学的语言太多了说混着玩呢。”梅的声线平稳。
    “是吗?”陈董坚持道,“听起来很像斯拉夫语系,你确定听不懂?”
    安静的室内只有鹦鹉扑棱翅膀的声音。
    “鹦鹉学舌,哪有每句话都说得很清楚的,又不是人。”梅笑道,“也许是我平时老教它一些话逗它,它学了去,但学得又不连贯。”
    外面又安静了下来,连鸟也不扑棱了。
    谢昭听见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陈董不知道学没学过这种语言,要是他听得懂。
    他们三人都要完。
    “说得也是。”陈董笑了下。
    “都困死了,明天还要早起招待客人呢。”梅的声音婉转动听。
    “去睡吧。”
    脚步声渐渐远了。
    “吱呀——”正门终于拉开又从外面锁上。
    “咕咚。”保镖从谢昭隔壁的柜子滚出来,他连爬带滚地先逃走了。
    等确定所有人都走完,谢昭才手脚僵硬地从柜子里爬出来。
    “苹果。”灰鹦鹉问谢昭讨要。
    “改天吧,你吃太多了,祖宗。”
    *
    江慈今晚又接到第二通烦人的电话。
    “听说你被检察官办公室开除了?”那一端的女声幸灾乐祸。
    “我在开展独立调查。”他不满。
    “听起来是即将被开除的委婉说法。”
    “也许我们的亲子关系可以不止于诅咒。”他微笑。
    “被开除是好事情,亲爱的儿子。你就得按我们约定的回到家族里做点正经的真正有价值的工作——”
    江慈把电话掐掉了。
    他走到淋浴间,关上门,把水打开。
    在水流下,人可以冷静点。
    诸事不顺。
    一切不顺从那个叫谢昭的女士开始。
    谢昭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把握,她不知道现在到了几点。
    好在凭借良好的方向感,她在黑暗中顺利摸回了密道口。
    她把耳朵紧紧贴着暗门,有均匀的水流声,江慈还在浴室。
    谢昭把门往上推,破门总是不灵光,好不容易开了条缝。
    她努力挣扎地挤了出去。
    水流声变小了。
    好卡,谢昭一半的身子在壁炉外,一半在暗道里,被挤得头晕眼花。
    她手脚并用地拼命往上抬门。
    谢昭总算挣扎地爬出来,但口袋里的电容硅胶指纹膜却被挤出来,她伸手够,滚远了没碰着。
    谢昭眼睁睁地看着它滚到了床边。
    水停了。
    她迅速关上暗门,在浴室门被打开前,几步跨到衣柜里。
    谢昭躲在衣柜里,听见江慈走了出来。
    啪嗒啪嗒,鞋子在地上拖来拖去。
    他只要走到床边就会立刻发现她丢下的指纹膜,那就大事不妙。
    “咚,咚,咚。”她抬手敲响了柜门。
    “谢昭小姐?”江慈迟疑地问。
    是没一个人喜欢从正门敲门吗?
    “是我。”
    “有什么事吗?”
    “我能借用你的浴室吗?我的浴室热水器好像坏了。”谢昭谎话张口就来。
    “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江慈说:“要不让管家来修一修。”
    “就是太迟了,管家好像休息了。”谢昭隔着柜门坚持,“我只打扰一会,绝不会太久。”
    她反正捡回她的指纹膜就可以走。
    江慈想了想,今天热水器的确有问题。
    “那请进吧。”
    谢昭打开门,江慈就站在浴室门口。
    他头发湿着,黑色的浴衣松垮地套在身上,腰带随便地系着。
    水滴从他的发丝滴下,游曳至锁骨,从冷白的皮肤上一路往下。
    他懒散地抬眼看她一下:“请自便吧。”
    说完,江慈转过身自顾自地拧开一瓶矿泉水,他用力时修长的手在昏黄的光线下青筋清晰可见。
    谢昭分心了几秒,又很快判断局面。
    床的位置和浴室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谢昭很想立刻冲过去把床底下的指纹膜捡起来,但她暂时没有借口走过去。
    而江慈的站位又挡在她前面。
    等他喝完水,往床边走就会发现指纹膜。
    “你能帮我一下吗?”谢昭走近他。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
    “浴室,那个水温我不知道怎么调。”她平静道,“你能帮我调一下吗?”
    离得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冷香。
    他正喝水,锋利的喉结上下滑动。
    心口的朱砂痣洗过好像更显眼了。
    不要分心,不要被美色迷惑,谢昭提醒自己。
    “请吧。”江慈漫不经心地点头,示意她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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