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眷我 - 第11章 一霎的鬼迷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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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冰冷的地下停车场,聂风足足沉默了两分钟。
    他知道,今天的事,于情于理他都得罪不起周别鹤。
    他那对爸妈,一向不把宁倩看进眼里。
    权衡之后,聂风打电话把宁倩叫来了停车场。
    宁倩下来时一脸不悦,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从电梯里出来,看见这场景,抱怨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打十八岁跟在聂风身边,对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有属于自己的敏锐。
    刚才之所以拿咖啡泼叶青澜,一是冲动上头,二是直觉这女人不像会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欺软怕硬,人之本性。
    然而她旁边气度沉着的男人……
    宁倩想去拉聂风的袖口。
    聂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口说:“给叶总监道歉。”
    “我?”
    聂风眼底暗压警告。
    宁倩表情僵硬地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走到叶青澜面前,低下脑袋,细声:“叶总监,对不起。”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至多不超过二十五岁。
    叶青澜看了聂风一眼,没搭话,只侧身跟周别鹤说:“走吧。”
    周别鹤目光扫过她的脸,点了点头。
    -
    回到车里,叶青澜第一时间先去检查包包损毁的程度。
    她这只是颗粒感很强的ep皮,咖啡渍渗入纹理,多半是无法复原如初了。
    无声地叹了口气,叶青澜把包放在邻座。
    今天没有司机,周别鹤亲自开车。叶青澜也是上了车才知道,他主动为她打开后座门,现在倒像他是她的司机。
    手机上聂风发来信息,短短的一句话:[我一定赔你。]
    叶青澜没理,倾身问周别鹤:“有湿纸巾吗?”
    男人握着方向盘,一手拨开储物格,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给她。
    “谢谢。”
    叶青澜坐回去,先脱掉了周别鹤的西装。
    经冷气一吹,衣服凉凉地黏着皮肤,十分不舒服。
    叶青澜把自己的淡棕色半袖西装一并脱下,头发随手挽起,抽出湿纸巾,擦拭身上的咖啡渍。
    车开出停车场,迎面泼来日光,清亮亮洒在女人雪一般堆起的皮肤上。
    真皮座椅是深沉的黑色,她低着头,漂亮的眉头浅蹙,身上只余一件真丝吊带,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腰线。
    就连颊边垂落的两缕发丝,都清晰无比地倒映在中央后视镜里。
    她对自己下手毫不客气,叠着湿巾的凸面用力揉擦,眨眼间就红了几块。
    红灯数字由“10”跳到“1”。
    周别鹤慢慢移开视线。
    时间尚早,他们先回了绿溪。
    叶青澜上楼洗澡,周别鹤靠坐在沙发里等。
    她的包落在茶几上,周别鹤拍了张照,发给自己的女秘书杜筱。
    她在车上的动作尽落他眼底,自然也看见了她对包的心疼惋惜。
    二十分钟后,杜筱回来一通电话。
    “老板,帮您问到了,这是h牌19年限量发售的kelly,现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了。”
    “买不到?”
    “在流通得很少,而且都是二手。上个月西泠春拍有一只未撕膜的,我已经在联系询问买主信息了。”
    “知道了。”
    挂掉电话,手机上进来了条工作邮件,周别鹤点开,一行行浏览时,空气中冷不丁飘来湿润的天竺葵清香。
    抬眸,他的妻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
    叶青澜换了件简单大方的纯白色衬衫式连衣裙,颈间贴着约瑟芬白鹭钻石项链,她微微弯腰,尽量不俯视着跟周别鹤说话:“在忙工作吗?”
    周别鹤按灭手机:“不忙。”
    “可以帮我个忙吗?”
    叶青澜扯出腰间的白色腰带:“章姐不在,这条裙子的腰带是后系的。”
    周别鹤了然起身,接过那两根带子站到她身后:“要系成什么样?”
    叶青澜从社交软件上搜出照片:“这种蝴蝶结就好,你会吗?”
    那图文帖配了教程,周别鹤俯身,滑动她的手机屏幕。
    他高出她很多,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肩头。叶青澜举着手机,稍一侧头,鼻尖几乎要撞上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离得近了,才会发现周别鹤的五
    官生得好看而不女气,皮肤是象牙白的质感。
    深色西装极衬他,温和贵重的气场会让人下意识忽略他英俊的骨相。
    叶青澜移开眼,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地面的瓷砖花纹上。
    眨眼功夫,周别鹤看完了教程。
    腰带在他手中很听话,慢条斯理地叠起又回抽,一个工整而漂亮的蝴蝶结很快悬在叶青澜腰后。
    他轻扶着她的肩往穿衣镜里照:“合格吗?”
    穿衣镜是嵌在墙里的,照出一双璧影,叶青澜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蝴蝶结打得不比章姐差。
    有周总做不好的事吗?
    她点头,稍微错身:“我们现在走吗?”
    “走吧。”
    周家在城东,从绿溪过去车程半小时。虽然是周末,他们依旧在路上堵了一会儿。
    到周家时,暮色四合,天际黯淡。
    林荫道两侧的灯光柔和如纱,车缓缓驶入,周淮山夫妇相携等在廊下。
    叶青澜下车,从后备箱中提出礼物,大多是周别鹤准备的,他叫她不用操心,然而为表心意,叶青澜还是给向云卿和周淮山分别准备了丝巾和茶具。
    “青澜。”向云卿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用长辈的眼光上下打量一圈,“怎么感觉比上次见瘦了点,是不习惯吗?”
    叶青澜手里的东西都被周别鹤接过去,她浅浅弯唇:“怎么会,只是最近工作有点忙。”
    “忙也要好好吃饭呀。”向云卿牵着她的手迈上阶梯,忽然低头咦了一声,“怎么送你的镯子没戴,不喜欢吗?”
    “我年轻,压不住翡翠,也担心磕磕碰碰。”
    说话间进了起居室。佣人来泡茶,周别鹤胳膊搭着沙发扶手啜了一口,耳边听着二人喁喁聊天。
    她出身好,教养自然满分,在长辈面前姿态谦逊大方,每句话都答得很得体。
    平时对别人,就没这份温柔敷衍的耐心,总是客气而疏离。
    半盏茶喝完,季准来了电话,周别鹤到外面去接。
    叶青澜回身时,旁边已没了他的身影。
    向云卿去厨房看晚餐进度,请她稍坐。
    周淮山也一同跟去了。
    周董事长位高权重,叶青澜以前只听说他很疼老婆,接触下来才知所言非虚。
    不像有人身心分离,嘴上称爱,外头不耽误跟人有私生子。
    她索然喝了两口茶,环视一圈没看到周别鹤,于是去外面花园里找他。
    周家别墅是南洋风装修,走廊铺着黑白复古花砖,叶青澜绕过转角的芭蕉落地灯,看到了在廊下打电话的周别鹤。
    夜色沉静,花园中遍种海棠,正是花期最盛的时候,郁郁密密的花瓣冠连成一片粉色花海,微风拂过,美如三月雪。
    周别鹤漫不经心站着,身姿清正,黑色衬衫在夜晚更显肩背挺拔线条。
    他在跟人通话。
    叶青澜迟疑两秒,决定不打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头顶的风铃叮铃铃被风吹响。
    不远处的男人闻声回头,眸中掠过一丝意外。
    这场景,像她在偷偷看他。
    叶青澜面露尴尬,余光瞥到窗台上搁着的几个核桃,随手拿了一个,在手里掰啊掰。
    怎么掰不开……
    周别鹤已经迈步走过来,长指按住她的动作,捏出了那枚“核桃”。
    他偏头,对电话里的人说:“请她开个价,割爱给我。”
    说完,掐了电话,目光落到她脸上。
    叶青澜:“这核桃好硬……”
    “你想吃?”
    她只能点头,不然没法解释刚才的行为。
    周别鹤微微挑眉笑了下,核桃在他掌心转了一圈,被摊开到光线明亮一些的地方:“青澜,这不是真核桃,是小叶紫檀刻的。”
    不用他说,在有光的地方,叶青澜也看出来了。
    她后颈升温,好在夜色昏暗也看不出来。故作平静地“哦”了声,叶青澜岔开话题,同时给自己来这找了个理由:“一直听说你们家的海棠园好看,我来看看。”
    这曾经也是一段佳话,向云卿喜欢海棠,周淮山为她移植了各色名种,栽满近千平的花园。
    周别鹤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
    他将核桃搁回窗台,侧身时肩头滑落一两片花瓣。
    因为是黑衬衫,花瓣的颜色更明显,还剩了两片压在领口。
    “你……”叶青澜动动唇,还是开了口,“你肩膀上有花瓣。”
    周别鹤漫然拂了两下。
    “后面领口还有。”
    周别鹤看向她,语气清和:“可以劳烦你吗?”
    叶青澜没说话,走到周别鹤身后,踮脚,拨开他的衬衫领口。
    柔如叶脉的触感隔着布料一晃而过。
    叶青澜捏出那两片花瓣,同时退后一步:“好了。”
    花瓣顺着她指尖飘落,滑过白色裙角,又很快随着夜风无影无踪。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夜里起风了还是有些凉丝丝的,叶青澜的裙长刚过膝盖,下面是一截踩着高跟鞋的笔直小腿。
    周别鹤微偏身:“别在风口站着了,旁边是酒窖,我带你去看看?”
    叶青澜注意到他的动作,男人的肩膀刚好挡住穿堂风,她点头,跟他一起并肩穿过风铃作响的长廊。
    酒窖在地下,楼梯两侧灯光昏暗,周别鹤俯身走下两级,在黯淡的光影里朝她伸出手。
    他动作从容,像下午给她系腰带一样,好像认为给妻子做这些是自然到不值一提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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