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今天也在苦恼 - 第59章

    “不会。”伊瑟尔说道, 语气认真。
    这并非逞强，也不是对神明的无脑拥护。
    归根结底，海加尔岛一事, 本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
    人为制造的灾难, 也该由人类自己来解决。
    若是事事都依赖神明，便会怠惰起来。
    就像他当初告诉阿利的那样。
    神明不可能为了某人或者某件事情特意神降。
    又如何来断定, 神明必须帮助这一方, 而去放弃另一方。
    这也是为何, 神降都是在极为复杂的要求下才能完成。
    除非付出巨大的代价, 亦或者影响极大的事件，神明才会出现。
    “雅加大陆的生灵终将主导自己的命运。”伊瑟尔开口。
    这并非对神明的否定, 却也是包括人类在内的每一个生灵必须面对的结果。
    实际上, 在自然女神告诉他, 神明正在将权能下方到每一个普通生灵之时, 伊瑟尔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我应该生气的, 是国王, 王后还有暗中谋划了这一切的人。”自始至终，伊瑟尔都很明确这一点。
    更何况如今的他也有了对其进行反抗的能力，自然更要将目光放在这些人身上。又为何要去为此怪神明。
    不过伊瑟尔倒是有些奇怪。
    “你平日里对神明意见那么多，这会倒是担心起来了？”他上下打量了莫文一番，然后捧住莫文的脸颊，同他四目相对。
    漂亮的眉眼逐渐逼近, 莫文却没有同以前一样进行打趣, 反而问道：“那你猜一猜。”
    这话语却不知为何让伊瑟尔无法回答。
    他眨眨眼睛, 莫名有些紧张，就仿佛莫文这个问题的答案，会超出他的意料。
    捧着莫文脸颊的手下落, 拽住面前人的衣领，最后又悄悄移开。
    伊瑟尔主动拉开距离，略有些不自然说道：“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
    “胆小鬼伊瑟尔。”莫文捏了捏他的鼻尖，动作亲昵。
    伊瑟尔顺着他的动作晃晃脑袋，继而不满：“怎么就胆小鬼了。”
    “不是胆小鬼，那让你猜东西的时候，为何不大胆一些。”
    “谁知道你的大胆得有多大胆，我才不要。”伊瑟尔扭过脑袋，才不要中他的激将法。
    他拒不合作，莫文也没办法，只能叹口气说道：“那没办法了，只能等你自然而然得知答案了。”
    伊瑟尔哼哼了一声，不过看他心情变好，嘴角也不由得勾起。
    贴着莫文和他坐在一起，伊瑟尔捧着脸颊说道：“不过幸好这次是你和我一起回来，不然我还真的不一定会回家。”
    那太寂寞了。
    曾经拥有过美好的回忆，再回来只有一人，伊瑟尔觉得，自己应当会不习惯这样的孤独，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的身边还有莫文。
    这么想着，伊瑟尔心神越发放松，睡意也不自觉涌了上来。
    莫文肩头一重，低头便看见他靠着自己睡了过去。
    连续不断调查宝植岛的事情，再加上得知父母死亡的真相，疲惫早已席卷了伊瑟尔的身躯。
    如今换了熟悉的环境，莫文就在身边，他自然放松下来。
    莫文没有动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将伊瑟尔整个人都搂在自己怀里。
    “睡吧。”他这么说着，继而在伊瑟尔的发顶落下一吻。
    -
    作为王都海昂克城最大的广场，今日的拉古米弗广场格外热闹，毕竟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国王诺里斯和王后格罗瑞亚的处刑日。
    之前的一段时间，经过伊瑟尔和元老院那边交涉，终于得到了审问诺里斯和格罗瑞亚的机会。
    这两人也不是什么能守住口的，再加上伊瑟尔这边还找了颇有审讯经验的玩家帮忙，很快就从他们口中挖出了当年海加尔岛的真相。
    因着克里斯蒂安家族的强大，国王诺里斯便一直对其忌惮无比，想着怎么找到办法削弱克里斯蒂安家族，不曾想，王后却给他带来了这个机会。
    那时候格罗瑞亚刚刚被确定不能生育，再加上上流圈子的嘲笑，于是对于能够锁住诺里斯的美貌越发偏执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接触到了怀亚特。
    没错，对方比众人所知的更早认识此人一些。
    怀亚特最开始是以神秘宗教的祭司身份与她接触，并且告诉她，有办法能让人永葆青春，并且更为美丽。
    最开始格罗瑞亚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几次接触以后，她逐渐抵挡不了心里的渴望，与怀亚特开始了交流。
    对方言语间一直恭维她的美丽与地位，嘲讽其他贵妇人有眼无珠，这让格罗瑞亚自卑又自负的心得到了无比的安慰，并且对怀亚特越发信任。
    最开始得知血液魔法的时候，格罗瑞亚还是有些害怕的。
    怀亚特却告诉她，作为王后，她有这样的权力和资格，只是几个卑贱的人命罢了。
    有他递来的台阶，格罗瑞亚很快就接受了这点，并且甚至开始亲自将那些祭品放血，享受他们痛苦时，自身掌控他人的快乐。
    一来二去，这两人关系越来越好，而怀亚特在打听到了国王的忧虑之后，便向格罗瑞亚献上了计策。
    “我知道一群人，他们极为讨厌克里斯蒂安家族，并且一直试图给他们找一些麻烦。可是克里斯蒂安家族的防御阵法极为厉害，他们一直找不到机会，如果能够让他们的人混进去克里斯蒂安的队伍内，那么想必很快，他们就不能成为陛下的烦恼了。”
    格罗瑞亚有些犹豫。
    作为诺里斯的妻子，她当然清楚克里斯蒂安家族有多么强大，诺里斯还多次提醒她，千万不要去惹这家人。话虽如此，想到圈子里那群人对罗莎琳德赞誉，说她强大美丽，与梅尔维尔公爵也恩爱非常，格罗瑞亚便忍受不住心里的嫉妒。
    她知道诺里斯也是一样的。
    两人像是可怜虫一般，虽然享受着国王和王后的身份，但是名誉上，却永远被这对夫妻压了一头。
    怀亚特看出来她的犹豫，提醒道：“您大可以将这个提议告知国王，由他来进行选择，不是吗？”
    最终，格罗瑞亚还是同意了。
    诺里斯那边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可是，能有机会解决掉这个大麻烦，他倒是不介意往克里斯蒂安家族的队伍里塞两个人。
    很快，怀亚特便按照约定好的那样，在海加尔岛上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原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海加尔岛之上有民众突然失踪，等到再找到的时候，他们已然化为了石柱。
    这立即引起了克里斯蒂安家族的注意。
    不说海加尔岛上有着连接天地的海加尔之柱，一旦出现问题，人类便会失去一条与神明连接的通道，就算是为了他们领地下的子民，众人也不能视之不理。
    因为海加尔岛太过特殊，这次，克里斯蒂安公爵夫妇是一起回去的，还带上了他们年幼的儿子。
    诺里斯便是在这个时候，暗中往克里斯蒂安家族的卫队里面插了几个自己的人。
    作为国王，他当然不是没有自己的势力，做到这点还是轻而易举。
    “可我也只做了这点。”诺里斯说到这里，他倒是委屈了起来，“等到消息再传来的时候，便是梅尔维尔封锁了海加尔岛，继而是海加尔岛整个覆灭的消息。”
    诺里斯自认为，他只是给克里斯蒂安家族添加了一点小麻烦，没有成功从邪教徒手中拯救海加尔岛，是梅尔维尔夫妇实力不济，同他有什么关系。
    话虽如此，对于这点，他却一直守口如瓶，完全不敢透露消息出去。
    毕竟，当时岛上的灾难如果不是克里斯蒂安夫妇阻拦住，那么对整个雅加大陆都是灭顶之灾。
    好在他派出去的那些人也跟着海加尔岛一起陷入了灭亡，两人的孩子年级也小，估摸着不清楚这点。
    只要他和格罗瑞亚不开口，谁也不知道曾经的往事。
    可谁又能想到，十多年后，伊瑟尔会再次出现，不仅揭露了宝植岛上的一切，还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海加尔岛的真相。
    此时，被绑在囚车上，迎接民众的怒视和玩家臭鸡蛋、烂菜叶的诺里斯心情无比苦涩。
    就在几天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享受着生杀大权，现在转而成了阶下囚，被众人怒骂。
    就连元老院在得知他们所作所为之后，也放弃了两人。
    毕竟当年受害者的孩子如今回来，还强大无比，远非他们能够抵抗。
    好在元老院提前培养了诺里斯的孩子，也不怕没人继承王位。为了讨格罗瑞亚的欢心，诺里斯虽然生育了他们，却对这些孩子一直处于不理不睬的态度之中，甚至让他们一度受到其他贵族的轻视。
    然而这会，诺里斯的子女们却无比感谢父亲的选择，毕竟这就代表着，他们没有参与到海加尔岛和宝植岛的两次危机之中。
    能保留下一条小命，他们有什么不高兴的。
    至于之后王位该如何选择，那是之后的事情的，总归不能在那位圣子殿下面前抢着争夺，免得在对方心里留下印象，和他们的父亲画上等号。
    终于，接受过众人怒火洗礼的夫妻俩被推上了断头台。
    高大的柱子上悬挂着锋利的刀刃，牧师来到被押解在断头台上的二人面前，讲出他们的罪行，令两人忏悔。
    本来都要死了，诺里斯和格罗瑞亚定然是不愿意忏悔，觉得自己有错的。
    可刚有这个念头，他们就觉得脑袋一痛，继而吐豆子一般开始诉说起了自己的罪行。